黑獄蛟龍紫黑色的眸子裏，劃過一抹覆雜、懷念之色，但是，旋即就隱藏下去了。

他幼年曾在龍族靈境裏生活過一段時間，雖然是很糟糕的回憶，但是他對於地形還是記得的。

一路上，藍蘇都是沈默的。

她的藍眸之中，充滿了掙紮和痛苦。

幫神機龍、葉珞他們出逃，代表著她已經背叛了族長，背叛了龍族，可是今天若不這麽做，她的良心會不安。

不能認同，這種畜生一樣的配/種。

不能認同，這種對雌性龍尊嚴的踐踏。

藍蘇從小到大，就是一個特別乖的龍，在別的幼龍都上躥下跳、四處叛逆的時候，她仿佛從來都不知道，叛逆為何物。

她已經千歲多了。

這叛逆期，也來得太遲了吧。

“後悔嗎？”

忽然間，聽到身畔，傳來一句問話。

藍蘇擡起頭，正好跟葉珞那一雙極為漂亮的金瞳，撞上了。

好美的金瞳！

好純粹的金！

簡直比神機公子的金瞳，還要攝人心魄。

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心頭——金色眼睛的，都不是壞家夥。

“不後悔。”

藍蘇聽到了自己的聲音，很輕很淡，很寧靜，“從小到大，我都只知道服從，父親活著的時候，服從父親的命令；父親去世了，服從族長的命令。好像，還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，是遵從自己的本心，去做什麽事的。”

葉珞沒有說話。

而是用一種帶著溫柔的目光，看著她。

用一種傾聽的姿態。

“我成年之後，加入了龍族的精英小隊，不管上面派發下什麽任務，是對是錯，我都必須要去執行。不問因果，不問緣由。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，殺過無辜的人，傷過素不相識的妖，更助紂為虐過。但那些，都不是我的本願。”

藍蘇的聲音，有些空茫。

“有時候我會想，我是為了什麽，才來到這個世上的。我只不過是族長手底下的一件聽話的‘工具’罷了。”

“哪有那麽多為什麽。”

葉珞粲然一笑，道，“你認為什麽是對的，那就去做便是了。姑娘，從今天起，你自由了。”

藍蘇楞住。

自。。。由。。。

“你是龍。”

葉珞唇邊弧度加深，“飛龍在天。而不是應該被拘泥住。封閉的龍族靈境，就是一個巨大的枷鎖，把你們全部都困到裏頭去了。龍族繁冗覆雜的規矩，又束縛住了你們向往自由的心。”

藍蘇的眼瞳，逐漸睜大。

“困住龍的，是龍自己。而非人類。”

葉珞拍了拍身下的黑獄蛟龍，對著藍蘇繼續道，“小神機和紫獄，分別跟我們夫妻簽訂了契約。這在你們龍族看來，是大逆不道的，是恥辱的。可藍蘇，你可曾從它們兩個身上，看到半點不開心，半點不自由？”

藍蘇半張著嘴，想辯駁什麽，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辯不出。

對於和人類簽訂契約這件事，因為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，她也是非常抵觸的。

不過，葉珞好像說的並沒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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